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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没有骗他,从头到尾,他都是被爱着的。

    傅明礼吸了吸鼻子,他才不是没人爱的小孩儿,他也是娘亲的宝贝。

    见他哭的那么伤心,傅凛知难得缓下神色,在他头上揉了揉:“哭什么,丢不丢人?”

    很好,符合他的一贯风格。

    连安慰都带着嘲讽。

    傅明礼一把抱住他的大腿,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:“父皇,娘亲很喜欢我,对不对?”

    傅凛知顿了顿,拍了拍他的脑袋,有些不情愿道:“当然,你看不出来吗?”

    那稀罕劲儿,他都觉得酸。

    傅明礼仰起脑袋,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,小心翼翼道:“其实父皇也很喜欢我,对吗?”

    “傅凛知”对他的在意,固然是有几分爱屋及乌的缘故,可也夹杂着真心疼爱。

    他过去总觉得父皇不喜欢他,不闻不问那么多年,也从不爱给他好脸色,他也就真的以为是自己不讨人喜欢。

    现在他长了眼睛,自己会看,可还是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同为一体,傅凛知能猜到那个自己的顾虑,生长在皇家,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。

    他如果表现出对傅明礼的疼爱看重,恐怕他就不会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了。

    只要冷下心肠不管不顾,才能淡化他在众人眼里的存在。

    可如果真的全然不管不问,傅明礼一个小孩儿,哪能在冷宫活下来呢?

    只不过嘴硬心软罢了。

    他从不屑于和儿子解释这些,也始终没想过缓和父子关系,可阿昭毕竟只是个孩子,哪能想到那么深的一层。

    他只会委屈,为什么他没有娘亲,为什么爹爹从来不正眼看他?

    这么小的孩子,他还不会怨恨父母,他只会在一个个深夜反复问自己,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?

    然后陷入更深的泥沼。

    傅凛知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,他蹲下身来,认认真真打量这个儿子,尽管从未参与过他的人生,他却能感觉到骨子里对这个孩子的喜爱。

    他擦掉小孩儿脸上的泪,难得有几分慈父的模样,一脸认真:“没有人会不喜欢阿昭,父皇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傅明礼雾蒙蒙的眼眸望着他,眼角洇红,睫毛上还缀着晶莹的泪珠。

    傅凛知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不是东西,他语气温和下来:“不论是我还是你娘亲,都很爱你。”

    旁边传来虞甜欢快中带着苦恼的声音:“这才两个月,他还有那么久才出生呀,我都等不及了。”她想到什么,眼角眉梢露出笑意,“我和傅凛知生得都不差,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看!”

    眼睫上缀着的泪珠飞快滚落,傅明礼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服个软好像也没那么难,傅凛知眨了眨眼,继续道:“从前是父皇的不对,不该冷落阿昭,阿昭愿意原谅父皇吗?”

    傅明礼睫毛颤动,抱住他的脖子,小声地抽泣:“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随着时间推移,虞甜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,她出个门都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傅明礼有时候会贴上去十分谨慎地摸摸她的肚子。

    很神奇的感觉,他大概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自己出生的人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虞甜和系统的矛盾也越发尖锐。

    爆发在于444控制虞甜的身体喝下了堕胎药。

    傅明礼和傅凛知就在旁边,看得眼睛都红了,眼睁睁看着虞甜喝下了堕胎药,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她没喝太多,“傅凛知”冲了进来,将碗掀翻在地,双眼发红抱着她字字泣血质问:“你就这么恨我?连我的孩子也想打掉?”

    腹中一阵绞痛,虞甜艰难地动了动唇,痛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傅凛知”连忙传太医,却被告知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。

    他紧紧攥住拳头,眼底赤红,许久才艰难做出决定:“那就不保。”

    虞甜中途醒了一次,她得知了自己的状况,眼里满是恨意告诉系统:“如果孩子保不住,我也不活了。”

    傅明礼满心震撼,呆呆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444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,无奈之下只得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。

    自此以后“傅凛知”更疯了,连门都不让虞甜踏出一步,直到她顺利生产。

    傅明礼出生了。

    他看着襁褓里小小的自己,心情十分奇妙,然而他很心痛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虞甜。

    他从来不知道,原来妇人生产这么不易,几乎九死一生。

    娘亲为了生下他,几乎是拼了半条命。

    她苍白的面颊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,叫他的名字:“阿昭……”

    婴儿哭声震天,傅明礼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彼时皇帝驾崩,“傅凛知”即将继位,他堪称春风得意,笑吟吟来到虞甜面前:“阿虞,我想立你为后。”

    虞甜的回应是——

    一脸冷漠地把匕首送进了他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傅凛知”脸上的笑僵住了,他不敢置信般缓缓垂下视线,胸口的匕首还插在那里,滚烫的血染红了虞甜微微颤抖的手。

    百种情绪交织在心头,他自嘲地扯了扯唇,一口血从嘴里涌出来:“原来你,竟恨我至此。”

    “傅凛知”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,是以他也看不到在他匆匆离开后,虞甜被眼泪模糊的双眼。

    她看着沾满鲜血的手,浑身都在抖,慢慢蹲下身来:“我,我差点儿杀了他。”